全球油气上游环境风云多变 国际石油公司进入新发展阶段
文章来源：《中国石化》杂志 更新时间：2023-03-07 13: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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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受部分重要产油国地缘风险飙升、全球油气勘探开发投资增长乏力、“欧佩克+”增产规模低于预期、新冠疫情持续反复导致世界经济增长预期放缓等因素综合影响，国际油价“三起三落”。
●2022年，受欧洲地区天然气地缘风险持续恶化影响，全球天然气市场区域性供需失衡，全球LNG资源加速流向欧洲，同时，高气价导致全球天然气需求小幅下降。
●2023年全球油气上游投资存在诸多不利因素影响；上游“降碳”发展将进入新阶段，成为亮点之一。
部分油气资源国上游政策变动情况
2022年全球油气市场一波多折
多重因素推动国际油价高位波动。2022年，受部分重要产油国地缘风险飙升、全球油气勘探开发投资增长乏力、“欧佩克+”增产规模低于预期、新冠疫情持续反复导致世界经济增长预期放缓等因素综合影响，国际油价全年呈现较高价位大幅震荡波动走势，从年初位于80美元/桶的区间攀升至最高130美元/桶，涨幅超过60%并创下近10年新高，最后在年底重归80美元/桶附近。
从具体走势来看，2022年国际油价整体呈现“三起三落”的大幅波动走势。年初，受上游勘探开发投资整体不足、“欧佩克+”保持稳产和部分资源国地缘风险预期加剧等因素影响，国际油价在1月走出一波稳定上涨走势，并于2月加速上涨至130美元/桶以上。进入3月下旬后，受美国协同多国释放战略原油储备影响，国际油价呈下行态势，布伦特油价在4月上旬短暂跌破100美元/桶。4月下旬起，随着欧洲地缘风险常态化，全球原油市场出现区域性供需失衡预期，导致国际油价再度出现一波稳定上涨，叠加美国夏季出行带来的需求增长预期，布伦特油价在6月再度上涨至120美元/桶以上区间。6月中下旬开始，随着美联储连续四次“激进式”加息，全球市场对经济衰退的担忧增加，国际油价在下半年整体呈现震荡下跌走势。尽管10月“欧佩克+”宣布减产推动国际油价短期上涨，但其在进入11月之后仍呈现整体下跌态势，全球经济未来衰退预期增强依然是导致油价下行的主要原因。
地缘风险导致全球天然气市场区域性供需失衡。2022年，受欧洲地区天然气地缘风险持续增加影响，俄罗斯通往欧洲的“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投产搁浅、“北溪1号”管道因9月底在波罗的海海域爆炸而无限期停供。在现阶段欧洲本土能源生产“去化石能源”转型的关键时期，进口管道气供应稳定性显著下降，推动欧洲并带动全球天然气气价格持续高位运行；6月以来，随着俄罗斯管道气量的持续下降及美国自由港液化天然气项目事故导致美国LNG出口能力受限，欧洲气价出现了新一轮大幅上涨期。从市场结构的角度看，地缘风险导致全球天然气供需格局出现重大调整。一方面，欧洲为弥补俄罗斯管道气量的缺口，以高溢价吸引全球LNG资源加速流向欧洲。据不完全统计，仅2022年上半年，欧洲地区就进口LNG接近6400万吨，接近2021年全年水平；2022年全年欧洲LNG进口量将超过1200万吨，较2021年翻倍增长。另一方面，高气价导致2022年全球天然气需求小幅下降。其中，根据中国石化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能源战略研究中心研究成果，欧洲天然气需求下滑明显，天然气消费量不足4900亿立方米，比上年下降7.3%；亚太需求同样因高气价等因素影响，需求量仅9000亿立方米左右，与上一年基本持平。此外，从供给上看，国际能源署认为2022年全球天然气产量将比上一年下降0.49%，其中，俄罗斯产量明显下滑，美国天然气产量略有增长。
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量价齐跌”。2022年国际油价全年位于相对较高区间大幅波动，对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负面影响较大。一方面，随着国际原油价格持续高位波动，2022年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趋于疲弱，并购交易的数量和金额均显著低于2021年水平；另一方面，高企的油价也提高了交易资产的估值，在已完成的部分并购交易中，市场分析认为其存在一定估值溢价。
根据伍德麦肯兹公司最新统计，从交易数量和金额看，2022年，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总体呈现明显“量价齐跌”态势。交易数量方面，2022年全球油气资源并购活跃程度大幅下降，已达成交易数量共194宗，远低于2021年同期的242宗；特别是上半年仅107宗的完成交易数量，创近10年内同期最低水平。交易金额方面，前11个月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达成交易金额仅为817.8亿美元，较2021年同期的1150亿美元下降近30%。从交易评价油价看，根据伍德麦肯兹公司测算，2022年前11个月全球油气资源并购交易评价油价均值约57.22美元/桶，明显高于2021年同期49.27美元/桶的平均水平，但也显著低于前11个月两大国际基准油价的平均水平。而从交易的热点区域看，北美地区仍是2022年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关注的焦点，前11个月共发生并购活动近131宗，与2021年同期基本持平，但实现并购交易金额仅654.5亿美元，较2021年同期的846.4亿美元降低近23%。
财务状况改善推动美国页岩油产量增长。进入2022年后，国际油价出现阶段性加速上涨后维持较高价格区间波动，对美国页岩油生产企业财务状况改善作用积极。伍德麦肯兹等公司预测，2022年及未来数年内，主要美国页岩油生产企业财务状况将持续改善，或将推动页岩油产量持续增长。债务水平方面，截至2022年底，美国主要页岩油生产企业杠杆比率已降至50%以下，先锋资源等知名页岩油生产商更是下降至20%以下；利润水平方面，2022年美国主要页岩油生产企业实现可供股东分配利润显著高于2021年水平；现金流方面，即使在60美元/桶水平下测算，美国主要页岩油生产企业在2022年也已实现经营性现金流超过800亿美元。
在现阶段储能及新能源发电稳定性保障等技术尚未取得实质性突破、新能源投资“赛道”过于拥挤的大环境下，石油公司投资各类新能源很难获得先入者优势，继续投资页岩油勘探开发活动，仍是美国页岩油生产企业风险相对较小、投资回报率较高的合理投资渠道，由此带来的再投资率上涨，将大概率推动页岩油产量出现新一轮的增长。高盛公司预测，美国页岩油产量在2022年和2023年会持续增长超过80万桶/日；而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测算，2022年美国页岩油产量均值超过820万桶/日，超过2019年的799万桶/日并创历史新高。
深水油气勘探开发展现出巨大潜力。根据国家油气战略研究中心《全球油气勘探开发形势及油公司动态（2022年）》报告，深水领域已成为近年来全球油气勘探开发业务最具潜力的发展方向之一。从勘探开发的角度看，近10年深水油气项目已成为全球石油行业增储上产的核心领域，新发现的101个大型油气田中，深水油气田数量占比67%、储量占比68%。2022年全球深水油气产量约为1100万桶油当量/日，已占世界油气总产量6%。从石油公司的角度看，截至2022年底，深水油气产量已占埃克森美孚、BP、壳牌、道达尔、雪佛龙、挪威国油和埃尼总产量的20%以上。
国际领先石油公司重视深水油气资源发展的原因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资源性方面，深水油气可采储量极为丰富，伍德麦肯兹和IHS等估测认为，仅巴西盐下区域油气可采储量就为200亿～300亿桶当量；同时，根据南美等地区部分近期新发现深水油田已开发情况看，深水原油品质相对较好，主要以轻质和中质原油为主。二是经济性方面，根据伍德麦肯兹公司统计，在当前已实现商业化的299个深水油气项目中，项目总体回报强劲，内部收益率均值为24%，仅有不足20%的深水油气开发项目的内部收益率低于15%。三是环保性方面，受益于相对较好的资源条件，深水油气生产在二氧化碳排放强度指标方面具有显著优势，特别是相对较高的单井油气储产量，意味着深水油气开发过程中相对较低的温室气体排放。
2023年全球油气市场影响因素及应变方式
油气价格高位波动将加剧资源国上游政策多样性。一方面，2022年末相对较高的全球油气资源价格，将推动部分资源国政府通过征收暴利税等方式充盈财政、保障公共服务，同时为其面向净零排放的未来发展夯实资本基础。截至2022年12月，已有多个欧洲国家地区宣布、提议或实施能源资源暴利税征收政策。其中，英国政府提出，计划在2023年1月1日至2028年3月，将针对英国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的暴利税从25%提高到35%；德国政府计划对天然气、石油和煤炭公司征收高达33%的暴利税；意大利则计划在对能源公司征收高达50%的一次性暴利税。随着油气价格在2023年高位波动走势加剧，预计仍有部分资源国政府出台类似政策措施。另一方面，部分资源国则持续优化上游政策，通过颁布许可证、出台激励措施、强化基础设施建设等手段，不断加大油气勘探开发力度。其中，圭亚那、苏里南、阿根廷等南美国家预计有多轮次上游公开招标，会进一步巩固其近年来的全球油气勘探开发“热点”地位；印尼、马来西亚和安哥拉等国家则计划仿照埃及对其油气产量分成合同文本的优化，通过加快新项目的成本回收，降低税后勘探风险成本，促进对国内成熟盆地的投资。此外，部分资源国政府还计划通过加速折旧、降低税率及直接补贴等方式，加大对CCUS（碳捕集、封存和利用）技术在油气勘探开发领域应用的激励。
需求侧因素制约油气上游投资规模快速增长。据伍德麦肯兹估测，如果国际油价保持在95美元/桶的预测水平，2023年全球油气上游再投资率会从2022年24%的历史低点反弹至28%，并推动上游投资规模较2022年增长10%至4600亿～4800亿美元水平，有利于上游产量总体稳定增长。从石油公司发展策略看，2020~2022年，以美国页岩油生产商为代表的部分国际石油公司为维护其在资本市场上的较好表现，将利润优先用于派发股东红利、偿还债务及回购公司股票等，并未将增加上游投资作为优先选项。2023年，随着前期较高油价水平下国际石油公司“去杠杆化”基本完成，以及美国2023年起征收“回购税”，部分石油企业或将加大对油气勘探开发传统业务投资的“回归”，将推动上游投资规模的增长。
尽管如此，仍有多重因素可能影响上游投资规模快速增长。一是新冠疫情叠加地缘政治风险导致全球经济存在衰退预期，或将影响2023年油气需求增长。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第一副总裁戈皮纳特披露，该组织预计世界经济2023年增长率仅为2.7%，显著低于2022年。二是从未来中长期看，油气地缘风险将“倒逼”欧洲各国将采取加速可再生能源开发、多元化能源供应、提高能效等措施，持续减少对单一来源进口化石能源的过渡依赖，同时进一步巩固其实现“碳中和”目标的雄心，并将推动全球能源转型步伐加快，也将对油气上游投资产生负面影响。
通胀因素将持续影响上游工程服务板块成本增长。根据国际金融论坛预测，尽管2023年全球通胀率将较2022年有所下降，但仍将维持在6.4%的较高水平。伍德麦肯兹预测，2023年上游投资增长的一半会被通胀因素“吞噬”。譬如，预计2023年陆上和海上油气项目的操作成本较2022年分别上涨15%～20%和5%～15%。
在此背景下，工程服务公司将更加关注利润率水平而不是市场份额的扩大，因为产能增长并无助于其控制成本。工程服务公司将通过技术和管理两个层面的创新来提高效率并抵消成本上涨。而在美国二叠盆地和海耶斯维尔等“热点”页岩区带，随着更少停机时间、更快钻井速度和更低排放水平的“优势”钻机等优质服务资产需求持续增长，必将带动该地区工程服务板块有关劳动力、钻机、钻完井及其他服务的成本整体上涨，进而限制上游油气产量大幅增长。
上游“降碳”发展将进入新阶段。自《巴黎协定》《格拉斯哥公约》等全球性气候治理生效以来，低碳发展的理念在世界经济各层面加快扩散，资本市场上投资者对石油企业面向“净零排放”取得进展的关注也日益加强。在此背景下，部分国际石油公司将继续优化战略目标和发展策略，通过调整资本支出结构、重塑业务组合等手段，积极应对全球性气候治理的要求和挑战。一方面，实现上游“降碳”目标需要国际石油公司对旗下资产结构进行深刻的结构性改革，需要大幅压缩传统石油和天然气勘探开发业务的比例；另一方面，石油公司需要建立新的低碳利润中心，以维持“降碳”发展。
预计2023年，不同类型国际石油公司会按照自身既定探索路径推动上游“降碳”发展整体进入新阶段。其中，预计壳牌、BP、道达尔和挪威国油等欧洲石油巨头，会通过继续压缩传统勘探开发和炼油业务的比例、大幅增加天然气产量在传统上游业务中的比重、加快发展各类低碳可再生能源及相关业务等方式，向“由石油公司转为综合性能源公司”的目标探索前进；美国西方石油公司和挪威国油等国际石油公司，则将利用在地质理论和油气勘探开发技术上的优势，寻找合适的储层将二氧化碳进行回注封存，并以此为基础，积极拓展碳捕集技术，通过利用CCUS探索完全“中和”掉上游勘探开发活动中的碳排放量，并探索在碳交易市场上获取碳汇。（作者：侯明扬 单位：中国石化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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